曾幾何時,那瓦藍的天空似幕布高起,飄揚著幾縷雲絲;曾幾何時,那清亮的溪流如甘霖湧現,哺育著無數生命;曾幾何時,那翠綠的山峰似巨龍挺立,高聳著大片蒼松;曾幾何時……可是,若最後一隻雄鷹在汙濁的河邊長嘯最後一聲悲壯;若最後一棵松柏在荒兀的沙漠上釋放最後一絲清新;若最後一隻候鳥在混沌的天空中遺留最後一個影跡……那麼,曾經就真的是曾經了……
或許是因為出生在不同的年代,爺爺奶奶那些老一輩口中的湛藍的天、翠綠的樹、清澈的溪、綻放的花、翱翔的鳥……這些美妙的事物如今早已不見蹤影。現在的世界與先前大相徑庭:
挖掘機尖利的牙齒蠶食山岡,
饕餮的笑聲在山林間迴盪。
綠色生命倒下,流的都是血淚。
裸露的岩石張著驚恐的眼睛,
裹著沙塵的風暴四處流浪,
河水渾濁了,魚蝦絕跡了,鳥兒逃離了。
兒童只能在教科書裡瀏覽風光,
世紀唱出的輓歌充滿哀傷。
幻想這樣一個世界,天空沒有濃墨般的汙濁,大地沒有觸目驚心的傷痕。朝陽的顏色襯托無垠的大海。水天相連,海天一色,海豚躍起濺落的水珠,在柔光的照耀下閃爍著流光溢彩的光芒。草地上百花爭豔,芬芳的香氣瀰漫在清新的空氣中。小鳥在巢中歌唱,北歸的候鳥奏響樂曲,在天空中留下一道美麗的弧線……
幻想在工廠的濃濃黑煙中破碎,夢想在鳥兒的殘破音節中泯滅。
候鳥們一直有著這樣一個心願:
厭倦了南來北往,厭倦了冬去春來。
無盡的漂泊、流浪、飛翔,僅僅是為了填飽飢腸。
剛剛築起的家園,還來不及溫暖舊日的傷,就要收拾行囊,
到一個未知的地方,續寫心傷。
曾經的夥伴,在漫漫行程中,一個個失去。
分離是那樣的痛,想念一起快樂的時光。
什麼時候,天是一樣的,有花香,有陽光,有自己的天堂?
不再為生存而奔忙,不再為失去而悲傷?
每天,可以靜靜地想,自由地飛翔!
什麼時候,沒有寒冷?沒有飢餓?
沒有獵人那冰冷的槍口?
沒有捕食者陰森的目光?
我要飛翔!我要逃亡!
到沒有痛苦的地方。
到一個沒有寒冷、沒有飢餓、沒有人煙的天堂。
每天傻傻地看著太陽,
嗅那醉人的花香,
翱翔在碧藍的天際!
如今圍繞著我們的,只有高樓大廈,人造草坪,塑料鮮花。那一根根水泥管,禁錮著這曾經的一切。
天,不再藍;水,不再清;山,不再秀;樹,不再密;花,不再香;鳥,也不再鳴。
逝去的一切,不會重現。但總應珍惜現在的所有。
我祈禱,並不肥沃的大地,還會出現碧綠的樹木,並不清澈的河流,還會出現遊動的魚苗,並不清新的空氣,還會出現飛動的昆蟲……並不湛藍的天空,還能出現候鳥的影跡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