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織上空，灰色的雲遮住月的光，風瑟瑟蕭蕭，巨大的樹影搖晃著，映在支離破碎的殘牆上，古銅色的鐵門“吱呀吱呀”地哀嚎著，黑色的烏鴉啼著血灑下幾片羽毛。
馬蹄的踩踏聲傳入萬戶千家，石壕村裡的人們已是瑟瑟發抖。婦女抱著乳嬰，身上掛著殘布縮在牆的一角，老媼顫抖著站起來，從紙窗上的一個破洞向外看，唯一的男人——已風燭殘年，叼著已空的煙筒坐在三隻腳的木凳上，唉聲嘆氣。
鏗鏘的馬蹄聲由遠及近，漸漸清晰起來。
老媼抓著老翁滿是皺褶的手哽咽著：老頭子，你趕緊從後牆翻走吧。你是家裡的頂樑柱，你得一定留在這個家啊，先躲起來。家中的事我來擔著。
老翁和老媼的面都溼了，柴門被腳踢得已撕裂開，老翁不敢再多作停留，掙脫開老媼枯瘦的手，搬開煤爐，瘦瘦的腦袋很快消失在灶旁。
領頭的官吏碰了碰晃晃的刺刀，粗暴地推開擋在門前的老媼，厲聲問道：你家的男人呢？
領頭的官吏看著這人去樓空的屋子，臉色大變，猛得抽出刀：跑了嗎？
幾個官吏聞聲跳下馬，把小房子圍得水洩不通，但老翁的人影早無。
領頭的一腳踹翻桌子，怒不可遏地問道：還有人嗎？
乳嬰啼哭著，他的母親以淚洗面，老媼無言，淚珠落地成花，微弱的燭光映照著她飽經風霜的臉。她忍著淚，顫抖的手從縫著補丁的衣袋中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封泛黃的書信。
老媼聲音顫抖，哽咽著說：三兒去防守鄴城了，大兒當兵書信剛到，二個兒已經戰死沙場，活著的人也只有苟且偷生，死者早完結了，房子裡哪還藏人呢！只有還在吃奶的小孫，母親還要餵奶，怎麼能走呢，她連條完好的裙子都沒有呢！
說著便淚如雨下，但又不敢出聲，只得緊緊捂住嘴，從喉嚨裡發出沉悶的低吼。
茅屋靜極了，只有風的呼嘯和忽明忽暗的燭光，殘破的木床，落灰的衣櫃，和那唯一的一條只有三條腿的小木凳。空蕩蕩的房，冷清清的夜，雜紛紛的人，悽苦苦的心，此時正把這個可憐的小屋包裹的水洩不通。
一名個子有點矮的小官吏，不禁面露難色，張了張嘴，卻欲言又止，看見身邊的那名官吏也緊鎖眉頭，似於心不忍，便大著膽子上前兩步，試著伸出手指，輕輕扯了扯領頭官吏的衣角。
領頭的官吏沉悶地“哼”了一聲，猛地甩開小官吏的手，凶惡的瞪了他一眼，隨即嘆了口氣，語氣稍緩和：別訴苦，你說怎麼辦吧？
老媼拉著衣角思索了一會，囁嚅著：老婦雖衰弱了，但為軍隊燒飯還力有餘，請您帶我去為軍隊做飯吧！
那年輕婦人埋下頭，不敢說送別的話，也不敢捎上什麼物品，孩子已睡熟，冰冷的夜，小腳還光著。
夜過了半，月兒未露頭。天明上路，不知是否再相還，只在心底別，鳥語捎心話。
作文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