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次回到這裡——老家,總會在樹下看到你等待的身影。
佝僂的身軀站立在蒼老的樹下,一陣秋風吹過,吹落了樹上僅剩的那幾片落葉,也似乎把像樹葉一樣單薄的你,吹得搖晃了幾下。你佇立在樹下,等待著,等待著那前來看望你的親人。
當我們來看望你時,你總是高興地出來迎接。你親切地握著我的手,領我進到院子裡來。但當我們臨走時,再見的話語對你說了一遍又一遍,你總是說沒聽見,我們都知道,這是你捨不得我們離開。
當我們離開時,看到你在樹下佇立的身影,我的心被觸動了一下。
每次回到那裡——敬老院,都會在鐵門旁看到你期盼的身影。
當你終於老得無法再照顧自己時,你的孩子們沒有把你接到身邊,只是把你送到了敬老院,那個我深深厭惡的地方。雖然他們給你買來了昂貴的水果,給你送來收音機排解寂寞,但你那因等待而空虛的心靈,卻無法被這些東西所填滿。
當我們離開時,看到你在樹下瘦弱的身影,我的心酸酸的,很不是滋味。
可是這一次,當我回到這裡——一座墳頭,將你的身影同我隔離開來。
當我在清晨聽說你病危的訊息時,你的孩子們終於如你所願聚集在了你的床頭。這可是你無數次期盼的日子啊!你用那殘存的意識,歡喜著這個時刻的到來。可是你的孩子們,在你還未離去之際,在你的病榻前,聲嘶力竭地爭吵著,叫嚷著你的後事的花費該如何安排。這一刻你的心終於冷了,不再像以前那樣虛無縹緲地等待著。
親愛的太姥姥啊,你等待了這子孫同聚一堂的時刻數十年,最終卻等來了一場遺憾。
這裡,我終於控制不住自己,淚如雨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