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风扣响了我的窗户,从窗缝中灌进我的被窝里。我像只悠闲自在的羚羊突然被豹子偷袭了一般,惊惶失措地骨碌起来关上了窗户,裹紧被子再次躺下时,睡意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。
临近黎明,窗外仍是昏暗的天。天边的一道白光若隐若现,照在外婆的小院里。
天已经到了该亮的点,太阳没有上岗。冷风成了那片灰暗的统治者,没有一只鸟儿陪伴它,与它相依的,只有院中瑟瑟发抖的一棵桔树。
一颗雨露滴下来,滴落到桔树的一片叶上,宣告着它们即将统治天空,雷公在天边发出叹息,为这没有温度的天,为这默默承受的桔树。
果然,不久后,院子中只剩下一片片断线似的雨。雨似乎是不想停了,剩胜追击,捶打着院里的桔树。那桔树再无还手之力,可怜的像一个抱着头在雨中发蔫的无家小孩。
我不禁想起了它在花市里意气风发的样子。它笔直地站在一排桔树中,站得最高,笔直地挺着采,舒展开枝条,摇晃着一个个明亮的灯笼。
我为它叹了一口气,恳求老天能给它多留几片叶,多留几颗桔。
大雨终于累了。湿润而冰冷的空气中散发着一股浓郁的桔味,掺杂着几分泥土的味道。院中一地的烂桔和黄泥水,枯树上的又一颗桔再没力气抓住枝条,跌到地上。我怀着最后一点期望踏进了后院,我只想找到最后一点残留的春。
后院的情况了不容乐观。原本摆放有序的花完全乱了阵脚,有些花病蔫蔫地躺在土里,有些花的茎在一起,有些甚至打起了结,还有些花连茎连根地倒在地上,再无力爬起。
唯有一棵例外。
是一株淡紫的小花,尽管它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——墙角,它的根一半在土里,一半在墙里。
它正努力地顶着一颗水珠,一颗巨大的水珠。水珠向下压,它便向上顶。但这些水珠似乎有用不完的力量,它越来越疲倦了。
我想用手弹掉水珠,但它用枝条抽打着我的手,告诉我,它不需要。
气氛异常紧张起来,令我震惊的是,一点儿迟到的微风,助了它一臂之力。它挺直了被压弯的腰,站了起来。
我又惊又喜,一方面为它的胜利,一方面为这一点仅剩的春。
这就是春啊!不可思议的春!